伏藏

飞天

都市生活

  港岛年轻游侠陈风在藏地追查叔叔陈沧海遇害死因的过程中,与陈沧海生前的好友邵节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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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 真假藏僧杰朗,梦里海市蜃楼

伏藏 by 飞天

2018-9-27 20:29

  “那么,你到罗布寺来,为的仅仅是搜寻失踪的夏小姐吗?我看得出,你总是心事重重的,似乎肩头担着异常重要的责任,几乎要被压得抬不起头来,不是吗?”一谈及大事,莲娜脸上的稚气立刻一扫而空,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与她的年龄极不相称的执着。
  我再度摇头,此时此刻谈论我、夏雪、九曲蛇脉、护法神使者那些事并不恰当。要知道,如果不能从密室里全身而退,再说得天花乱坠也是空梦一场。
  “宁吉大总管说,丹金王子的奇遇发生在窝拉措湖,只要到这里来,就能开启机缘之门,完成他的遗志。在我心目中,第一重要的是父亲和母亲,第二重要的就要算宁吉大总管,所以现在他说什么,我都会认真听、认真想。你们之间,也许存在着某种误会吧,其实他是父亲最信任的部属,也是个很好的人,如同我的长辈,就像……就像顾知今先生对你那样。”莲娜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,只是他举的例子并不恰当,因为于我而言,顾知今的帮助作用越来越小,他一直都不看好夏雪。
  九曲蛇脉一战,邵局、司马镜、叶天的连环反叛都给我造成了重大的打击,不得不开始对人性、友情的反思。在重大利益面前,那些道德伦理上的东西是如此不堪一击,脆弱如纸。夏雪说过,即使是一奶同胞、亲生骨肉都有可能走上冰火不相容的陌路,何况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朋友?
  “对,他是个好人。”我不想打破莲娜的幻想。
  “你们会成为好朋友的,因为在我心里,你们虽然国籍不同、年龄迥异,但却都是力排万难、不惧死亡的大英雄,正如藏地的说唱艺人们献给格萨尔王的赞美诗里所说——‘上方天界遣使下凡,中间世上各种纷争,下面地狱完成业果’。有你们两个在,我就再也不会被噩梦惊醒了。”在她的稚嫩思维模式里,两个对她好的人就一定能成为好朋友,然后共赴志同道合的大业。
  以上三句,是民间艺人在说唱表演时,最常用来概括《格萨尔王》史诗全部内容的话。“上方天界遣使下凡”是指诸神在天界议事,决定派天神之子格萨尔到世间降妖伏魔,抑强扶弱,拯救黎民百姓出苦海;“中间世上各种纷争”是指格萨尔从诞生到返回天界的全过程,这一历史构成了格萨尔的全部英雄业绩,也是史诗的主体;“下面地狱完成业果”是指格萨尔完成使命,拯救坠入地狱的母亲,以及一切受苦的众生,然后返回天界。
  我不由得暗自感叹:“如果二十一世纪的江湖能如她想象的那样简单就好了。”
  那种被猛兽窥视、浑身汗毛倒竖的惊悚感觉慢慢消失了,我立刻感到一阵轻松,疲倦地靠在最近的一块墙体上。
  莲娜抚摸着那块内嵌一位藏族老妇人的墙体,满脸困惑:“陈先生,以我的判断,这些都是天然形成的水晶石,而不是什么人工冶炼出的玻璃。奇怪的是,人类又不是被琥珀包裹起来的甲虫,怎么好端端的就被嵌在里面呢?按照教科书上的解释,水晶体的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,其中还含有各种微量的金属,故而会造成各种不同颜色的水晶。它们的生长环境多在地下或者岩洞中,需要有丰富的地下水来源,且此中的压力大约需在普通大气压力的二到三倍,温度则需摄氏五百五十到六百度之间,再配合适当的时间,它就会依着‘六方晶系’的自然法则结晶成六方柱状的水晶体了。可是,水晶形成条件要比一般石英苛刻,首先要有充裕的生长空间;其次要有富含二氧化硅的热液;第三有较高的温度和压力;第四必须有生长形成的时间,以上四点缺一不可。反过来说,在那种苛刻的环境中,人类根本无法生存,更不要说保持每个人的自然动作和表情了。”
  那老妇人脸上极多皱纹,从额头到下巴、从手指到手背全都是风吹日晒、辛苦劳作后留下的深刻纹路。此刻,她半张着嘴,上下牙床各缺了四颗牙齿,目光直视前方,充满了无尽的希冀。她的形象是如此逼真,仿佛嵌进水晶的前一秒,正要开口说话似的。
  水晶的形成过程是百年来近千位科学家共同研究的结果,已经广为验证,绝不会错。也就是说,按照地球物理学的现有观点,根本无法将活人嵌进水晶里。
  “如果能将这些东西搬到罗布寺里去,展示给全球科学家们看,该是一件多么轰动的大事啊!”莲娜倚着墙体坐好,忽然皱紧了眉头,盯着自己的伤腿。那些人像带给她的震撼惊奇过去后,越来越重的腿伤令她忍不住低声呻吟起来。
  没有绳子和夹板的情况下,我束手无策,没有办法可想。
  “我会不会死?我的腿会不会变成畸形?”莲娜开始胡思乱想,因为过度缺乏水分,嘴角上也泛起了淡黄色的小水泡。
  “不会。”我只能安慰她,然后转到滑道前,默默地揣测着攀爬上去的可能性。砌成滑道的石质非常坚硬,我用小刀划了几下,只留下几道白色的印痕,只能打消了靠小刀凿出落脚点登上去的念头。
  “喂,你们看够了没有?要不要换个地方谈谈?”我们的头顶上忽然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。
  我仰面望去,密室正中出现了一个两米见方的洞口,一架泛着白光的不锈钢扶梯正缓缓地滑落下来。那个喊话的人只露出半张脸,大笑着向我挥手。
  “你是谁?”莲娜吓了一大跳,马上拖着伤腿向我靠过来。
  那个人有一双修长平顺的一字形眉毛,颧骨极高,更显得眼窝深陷,眼睛细小。他的脸色极为苍白,一看就知道是长期缺乏阳光照射的结果。他很像一个人,一个早该在普姆村消失的藏僧——杰朗。
  “那重要吗?反正你们也没办法原路返回,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好了,能上来总比困死在下面好。那些大家伙是水晶,又不是面饼,不能吃也不能喝的。我观察你们半天了,你的腿伤再不医治的话,只怕会很糟糕。放心,我又不是吃人的妖怪,而且从两个月前已经辟谷清修,至少在四十天后才想吃东西。”那人缩回头去,一道更强的白光从那个洞口射下来,在我和莲娜身前形成一个巨大的方形光斑。
  梯子轻轻落地,连接起了一条求生之路,但我怀疑目前的情况是“离了龙潭、再入虎穴”。
  “陈先生,那是谁?”莲娜满脸惊惧地问。
  “杰朗,或者说,那是一个酷似藏僧杰朗的中年人。”我还没看到对方的衣着,但此人的五官相貌与杰朗九成相似,包括说话时的冷淡神情,亦是如出一辙。
  “宁吉大总管说,杰朗已经失踪了,不是吗?”莲娜与杰朗接触应该很少,或许仅仅是刚进罗布寺时打过一次照面而已。
  我无法回答她的问题,轻轻地抱起她,踏上那道梯子。无论如何,离开这个冷冰冰的密室再说,只要是与人打交道,我都有六成以上胜算。
  出了洞口,呈现在我和莲娜眼前的是一片更为宽广的空间,长宽都要超过百步,用于支撑屋顶的方形柱子足有百余根。六米高的屋顶上,每隔五步就安着一盏防眩的日光灯,光线充足之至。在这个空间的四面摆放着数百台电脑,液晶屏幕全都亮着,每一台上显示的都是一页页不同国家的文字。
  我彻底怔住了,因为这是在罗布寺的地底,单单有广阔的密室也就罢了,是什么人弄了这么多电脑保存在地下,从平面布置到电力供应,绝对是一项非常浩大的工程。
  “陈风先生?莲娜小姐?一个来自港岛,一个来自印度,这种国际化的联合探险队伍是最近的时髦潮流吗?”那个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装的光头男人抱着胳膊审视着我,语气仍然带着淡淡的不屑。
  “杰朗,别故弄玄虚了,送我们出去。”我知道,只有重现回到阳光下的罗布寺,我们才算真正安全。不管面前的人是不是杰朗,都会带来不可预知的危险。在空间四壁上,依旧看不到明显的出入门户,我怀疑出口是不是也在头顶的正中。
  那男人晃了晃身子,举手抚摸着自己凸起的颧骨,撇了撇嘴角:“出去?去哪里?回罗布寺吗?不不,你们肯定不能回去,否则地下密室岂不全都暴露了?你们两个都是成年人,快别傻了,不如花点时间想想在自己生命的最后还能做点什么——”
  这个空间里没有第四个人,我只要瞬间制服他,就能掌控局面。对我来说,这是个真正的好机会。
  “看了下面的水晶墙,两位是否受到什么启发了?”他横跨一步,揿了一下下柱子上的按钮,那架梯子自动收回来,然后洞口缓缓合拢,一切动作都是自动完成的。那么,可想而知,密室的电力供应相当先进,除了照明用电外,还能提供工业用动力电。
  我把莲娜放在旁边的桌子上,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腕,突然前冲,一把扭住那人的运动服前襟,使出日本柔道中的寝技动作,一拉、一推、一顿再横向一拖,登时将他放倒在地。蓦的,他的袖管里露出一截枪管,随着啪的一声轻响,一枚带着尾翼的针头射出来,直钉在我颈下。一股巨大的麻痹感从中针的位置瞬间扩散开来,我的双臂立刻变得不听使唤了,接着是躯干和双腿,都不再有任何知觉,只能麻木地站在原地。
  “冷兵器时代早就过去了,二十一世纪是头脑和枪械的年代,一枚麻醉针胜过二十年朝夕苦练的中国功夫,省下的时间,多看看书,做做科学研究,不好吗?陈风,我看过你的大部分资料,对你临敌时的一些表现和破绽,了解得一清二楚,所以才敢把你们接上来。现在,你应该可以小睡一会儿,我先问莲娜小姐一些印度佛经的问题,然后咱们再聊。”他挣脱了我的五指,然后在我肩头轻轻一推。平生第一次被麻醉针射中,而且是至为霸道猛烈的麻药,所以我僵硬地翻滚倒下,停在一根柱子旁边。
  “别……碰她,我杀了你……别碰她……”我艰难地吐出了大半句话,舌头、嗓子、喉结都被麻药控制,每说一个字都得咬牙提气。一阵潮水般的倦意涌上来,我抵挡不住,眼皮开始连续打架。
  那男人向着莲娜走去,看都不看我一眼。
 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,力不从心地张了张嘴,却说不出一个字,任由眼皮粘合在一起,进入了昏昏沉沉的梦乡。
  “丹金王子留下了什么?白莲圣女降临世间的目的何在?他们预感到了世界末日的来临是吗?如何才能在大毁灭中保全自己?难道‘纯洁净土香巴拉之城’这种说法指的是大毁灭之后的事?就像大洪水中的诺亚方舟被称为‘新人类的起源’一样?最后呢,香巴拉之城也会成为藏传佛教信徒们的容身之所……”那男人向莲娜连珠炮一样问了十几个问题,我只听到一半就睡了过去。
  在梦里,我看到了皎洁无比的十五夜之月,它把寂寞的清辉洒满了藏地的山峦湖泊、古道草地。不知为什么,我的心情变得无比焦灼,仿佛这样的月圆之夜必定会有什么怪事发生一样。
  我在梦中的草地上急促穿行,向正南方挺进,直到听见了窝拉措湖的水声。
  “夏雪,夏雪,你在哪里?”我放开喉咙大叫。自她失踪之后,我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撕心裂肺地大叫过,生怕顾知今等人嘲笑。
  水声越来越响,我已经越过湖边的石岸,靠近粼粼闪烁、浮光跃金的水波。蓦的,湖水中央出现了一大片黑魆魆的东西,并且在飞快地上升成长。我看清了,那是一些古老的城墙和房子,绵延数十里。房子越来越多,等到根基完全露出水面时,我才意识到那些原来是巍峨高耸的古代宫殿。最后,那个陌生的城堡挤走了窝拉措湖水,昂然屹立在干涸的湖床上。
  “水下城池?丹金王子去过的地方?夏雪失踪之所?”我一急,恨不能肋生双翅,振翼飞过空间阻隔,冲入城里去找寻夏雪,浑然不顾那座灰色的古城里隐藏着多少凶险。
  我爱夏雪,她在我心中无可替代。佛家说,修行五百年方能同舟,修行一千年才能共枕,我希望两个人能够延续前世的修行,牵着手一路走完此生。经历九曲蛇脉一战后,我们的心和思想早就交融在一起,比起世俗男女的肉体结合更为契合。
  即使在梦里,我也无法忘记自己的使命,不顾一切,只求再见到她。
  “夏雪,我来了——”不知不觉,我已经站在湿漉漉的古城街道上,满眼都是战争摧残后千疮百孔的断壁残垣,却看不见一个人影。我希望夏雪带着的卫星电话仍旧有电,那么只要拨打那个早就刻在心上的号码,就能找到她。
  “看,我已经记录了他的梦,原来他脑子里所想的全都是另外那个夏小姐,一点都没有你的位置,可见这个年轻人的情感埋藏得极深,平时绝少吐露。《大唐西域记》记载,某些印度佛门大师能够潜入别人的梦里,改变对方的思想,直到将其调教为另一个人。现在,我已经完成了前半部分,追踪拍摄他的梦境,只要再做改进,就可以进入质的飞跃,突破这个人类心理学家们冥思苦想了几百年的难题。莲娜小姐,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?丹金王子最后变成了什么?”
  我再次听到了杰朗的声音,不敢放任自己的睡意,悄悄地咬破舌尖,咽下两大口血水,彻底地破除了麻药的禁锢。
  他正在莲娜身前快速地踱来踱去,不时地停下来吼上几嗓子。
  “解掉陈先生身中的麻药,我就告诉你。”莲娜比我想象得冷静。
  “不行,他一醒过来就会躁动不安,打扰我们的对话。”杰朗大怒,声音越来越高。此刻,他身上穿的是一套灰色羽绒服,跟之前那个穿着运动服的人身材接近,说话声调也相差无几。
  “那是土王的秘密,我不能说。”莲娜镇定地回答。
  杰朗大笑:“秘密?错了,北方邦的任何事都在我的监控之下,我的组织无所不能,想要获取哪方面的资料,弹指一挥间就能搬到,还用求诸于你?我现在只是有一件事不太明白而已,为什么他们两个能在缩小过程中途停止呢?到底是一次意外,还是预示着那种缩小过程已经最终失效呢?”
  他提到了“组织”二字,我惊觉他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,只不过是潜伏在罗布寺里,隐忍不动而已。
  按照我的判断,留在密室里的是真杰朗,在外面招摇过市的是假杰朗,两个人之间的最大区别是,前者是藏传佛教少见的智者;后者则对佛法教义仅懂皮毛,无法自圆其说。
  “哦,他的梦中断了,摩羯,小心点,他醒了。”真杰朗叫出了假杰朗的名字。
  我睁开眼睛,斜望着青色的屋顶,脑子里一片空白,仿佛那部记录梦境的电脑已经抽空了我身上的全部力气。资料显示,展示梦境、追踪思想之类超高科技的诞生地在欧洲和日本,但真正得到实际应用的场所,应该是在美国的“51号地区”。叔叔的盗墓名气最鼎盛时期,曾帮助美国人找回了一批被埋在金字塔下的重型核武器操控中心,因而获准进入51号地区参观二十四小时。就在那一次,他看到了梦境激发器和梦境追踪器,对美国人的顶尖科技佩服得五体投地。
  “人类的梦境是能够被追踪的,若非亲眼所见,我根本无法相信美国特种部门的科技竟然发展到了这种地步。陈风,在这个年代里,一个人的学问积累如同逆水行舟,不进则退。你必须要做到读万卷书、行万里路,一刻不停地吸收新知识,才能走在时代的前面。”叔叔的谆谆教导犹在耳边,我就已经见到了这些最尖端的电子设备。
  “陈先生,陈先生?”莲娜低声叫着,伸过一只手来,摇晃着我的肩膀。
  麻药的余力还在,我感到自己的脖子像被木板夹住了似的,连累得头部无法轻松转动。
  “陈先生,我看到了夏小姐,就在窝拉措湖下面的古城里。我还看到湖水正在急速退去,那古城像……像……”她大概找不到合适的比喻来形容当时的情景,所以叙述突然卡壳。
  “像潜艇,对不对?”杰朗的脸出现在我眼前,淡漠地笑着,毫无善意。
  “对,像一艘潜艇一样慢慢浮出水面,完全展示在我们面前。我看到你飞奔进去,消失在一幢坍塌大半的古楼后面。你快醒醒,看看这段影像,我的脑子已经完全糊涂了,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。”莲娜拉住我的胳膊,吃力地拖了两次,试图让我坐起来。
  中了杰朗的麻醉针后,我应该是立刻就昏睡在地上了,神智一旦恢复,立刻感受到石板地面传来的冰冷寒意。
  “陈风,我一直奇怪,你为什么没有死在那个双头人的利爪之下,就像德吉一样?那时,你抱住德吉的尸体问话,双头人就在二十步以外的墙根下。其实我当时是有一点点进退两难的,无法决定是否需要跳出去帮你。唉,双头人的杀人手段太暴烈了,一下子就撕裂了德吉的胸膛。德吉不过是情报掮客,多一个少一个无关紧要,但你就不同了,组织对你非常重视,认为你身上蕴含的潜质不逊于‘盗墓王’陈沧海,大家今后一定还有合作的可能。谢天谢地,那双头人最后并没有向你发难,我也就无需暴露,继续潜伏下来。”杰朗托起我的下巴,满是血丝的眼睛里流露着胜利者的洋洋自得。
  “你是谁?摩羯是……属于哪一组织的代号?51号地区吗?”我渐渐恢复了元气。
  “无可奉告,除非你和莲娜小姐各自说出心里的秘密,大家以此作为交换。”杰朗耸了耸肩膀,突然加快语速,“陈风,你知道天龙八部僧的问诘答案,是不是?如果你愿意把那些东西告诉我,或许能换到一条生路,不过必须得远离亚洲,永远不能回来。”
  我吃力地坐起来,不理睬摩羯的问题,先握住莲娜的小手,低声问:“你的腿还痛不痛?别怕,我来给你包扎一下。”
  莲娜的眼眶中忽然盈满了晶莹的泪珠,甫一低头,泪珠倏的垂落,跌在我的手背上,发出滴滴嗒嗒的数声脆响。
  “你们两位,不管谁是杰朗、谁是摩羯,我朋友受伤了,需要消炎药水、碘酒、棉球、夹板和绷带。此地拥有冠绝全球的高级电子设备,应该也会有医药箱之类吧?请发挥一点人道主义的精神,快点拿过来。”我的头似乎有千斤重,两边太阳穴也痛得像要炸开一般。那枚麻醉针里一定掺加了别的什么药物,具有强烈的副作用。
  穿着运动服的杰朗迅速走向右侧,再带着一个白色的医药箱回来,揭开盖子,熟练地将我要的东西一一摆在莲娜身边。
  “陈风,先看这里,先看看你的梦境。在我们的内部文件里,将这种东西称为‘海市蜃楼’,因为它太虚幻无凭了,根本无从捉摸,记录的只是一个人的心理活动,毫无道理可讲。”摩羯对杰朗的行动有些不满,敲打着手边的那台电脑,极不耐烦地提醒我。
  这种表现才是摩羯的本质,当他冒充藏僧杰朗留在罗布寺时,所有的敦厚老实、谦逊低调、悲天悯人都是装出来的。
  我向他转过头去,目光还未落在他的手边,就已经被他身旁的另一台二十四寸的液晶显示屏吸引,因为那块屏幕上出现的战斗画面异常奇诡,描述的是一幕无比宏大壮阔的战争场景。一个身披黄金甲、头戴紫金冠、脚踏赤铜靴的干瘦男人正提着一条金光闪闪的铁棒,与满屏幕的黑衣人激烈地交战。在他身后,是漫山遍野的普通藏民静静伫立着观战,彼此的胳膊互挽,排列成一个巨大的“孙”字。
  相邻屏幕上,则在循环播放好莱坞著名电影《黑客帝国》里的一个片段,尼奥拳打脚踢、左右厮杀,正要突破不断复制自身的几千名黑衣电子警察的重重包围。那部电影我曾看过三十遍以上,对其中的“英雄救世主”理论深表赞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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